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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狄飛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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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廳裏除了起舞的朱小腰外,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止追命和忘憂兩個人了。顏鶴發來了,唐寶牛來了,方恨少、張炭也來了。輕輕咳嗽的是蘇夢枕,扶住他的是王小石,白衣如雪的是白愁飛。還有在樓上看的、躲在琴室看的、趴在窗邊看的、藏在後臺看的……

朱小腰跳得那麽好,那麽美,那麽有力,風華絕代、美絕了人寰……

“你是顏鶴發?”忘憂的聲音在顏鶴發耳邊響起。

顏鶴發看向彈琴的忘憂:“是。”

忘憂離他兩丈來遠,但是聲音近在耳邊:“可要去試一試小腰的武?”

沒來由的,顏鶴發就知道她說的是“武”而不是“舞”。

“正有此意。”

“請。”

顏鶴發飛身上了舞臺。

琴聲一變,錚錚作響。朱小腰身形也隨著琴聲變了,從飆回風轉、流采成文的舞,舞成了武,她已不再飄逸俊秀,婉約嫻靜,反而成了馳騁若騖,英氣逼人;

顏鶴發的“鷹爪手”使出,隔空扣向朱小腰咽喉。朱小腰雙眼上還蒙著紅色飄帶,她看不到,卻在最合適的時間腰身一挫。挫早了顏鶴發能換招,挫晚了便要受傷,她挫的不早不晚,剛剛好避過。小小的腰身如被猛烈的強風吹襲,柳枝飄曳,但卻不折,韌性極佳的又飄回來。回來時顏鶴發已覺得右肋生出寒意,朱小腰的“陰柔綿掌”已經攻到。顏鶴發急翻疾騰,避到了朱小腰的攻擊範圍之外,滿臉的震驚和欣喜。

朱小腰雙眼不能視物,一擊發出,連自己都嚇了一跳,腳下一亂,跌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。

一股酒香撲面而來,將她輕輕一推。朱小腰隨這力道站好,一只手隨即取下了覆住她雙眼的大紅飄帶。一個聲音輕飄飄的傳來:“站穩了啊。”

朱小腰雙目由模糊漸漸適應光線變得清晰,綻開了她這輩子最甜最美的笑容:“好。”

隨後上來伸手去扶她的唐寶牛幾乎看得癡了,下一刻就被朱小腰伸手推到了一旁。朱小腰還是那樣笑著,屈膝跪在了忘憂面前,俯身便拜:“謝姑娘成全!”

忘憂沒有直接躲開,只是側身,算是受了一半。伸手扶起朱小腰:“你本來就會,我幫你用出來而已。以後怎樣,還要你自己摸索了。”

朱小腰的狂喜是個人就感覺的到,哪怕發覺那笑不是對自己唐寶牛也忍不住為她高興起來。

忘憂放下琴,環視四周,嘟了嘟嘴:“這麽多人。”

王小石摸著頭笑道:“又沒說不讓我們進。”

忘憂道:“也是,下回掛個牌子,寫上非請莫入,你來給我守門。”

王小石笑得極燦爛:“求之不得,千萬別忘了啊。”

方恨少已經擠過來:“姑娘除了守門的可還卻端茶倒水的?”

張炭也上前:“端茶倒水的怎麽也得兩個人,姑娘看我們兩個怎麽樣?”

忘憂掩唇笑道:“很好很好,若有下次,端茶倒水的活肯定給你們二位留著。”

玩笑一陣,忘憂對蘇夢枕抱拳行禮:“蘇樓主,白二摟主。你們慢聊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蘇夢枕回禮,微微咳嗽,只說出一個字來:“好。”

忘憂一笑:“飲酒前記得先墊幾口東西,等我回去了給你做些助眠的丸藥出來,配著樹大夫的湯藥一起用就是。”

蘇夢枕只是輕咳,很快就止住了,應道:“我會註意的。”

忘憂點頭,和追命一同出門。

不知怎麽的,白愁飛永遠都不願回憶起的那天,冷血最後扔給蘇夢枕的一句話無比清楚的浮現在白愁飛腦海中:“蘇夢枕,我衷心祝你,到死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。”

……

坐上馬車,忘憂一臉求表揚的道:“三哥,我舞的好不好?”

追命摸摸她的頭:“我恐怕以後再看不得別人起舞了。”

忘憂滿意了:“那是自然,這是我的‘萬物生’呢。就是有些對不起那些偷看的舞者,乍見之下,恐怕有人再也舞不得了。三哥幫我留心些吧,若是有這樣的舞者,能幫便幫一把。”

追命點頭應下:“這個容易。只是以後莫要隨便舞給人看了,三哥現在想起來都恨不得去毀了那幾人的招子。”

忘憂笑道:“放心吧,若不是碰見朱小腰,我也想不起要舞一舞。總算做了件好事,咱們開酒喝去。”

追命眼睛一亮:“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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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魂靈記在心裏的事就一定會完成,這也是她能做穩“神侯府”副總管的能力之一。自打那日想著要給忘憂打首飾,到現在已經提了好幾回。

忘憂腦子裏想不出要做什麽樣子,幹脆出門逛首飾店。邊關一行,忘憂自己也買了不少新奇東西,幹脆挑出幾樣放在荷包裏,看看能不能做成小玩意。至於楚先生送的寶石,還是選好了樣子讓嚴魂靈拿出去做吧,每塊都很貴。

朱雀大街上轉一圈,從邊關帶回來的琥珀、瑪瑙就都放在店裏制作各種小玩意了。忘憂倒是看中一對精致的累絲葫蘆耳環,金絲抽得極細,葫蘆的形狀也飽滿圓潤,看上去有幾分可愛。但是忘憂並沒有耳洞,也不打算穿一對,比起戴首飾的喜悅,她更怕打耳洞的疼。

忘憂跟店裏招呼女客的女掌櫃問道:“這個樣子有沒有發簪釵子什麽的?”

女掌櫃一看忘憂沒有耳洞,笑道:“姑娘生得這樣美貌,若是不穿耳洞可就什麽耳環都戴不得了,多可惜啊。”

忘憂揉一揉自己的耳垂:“不要,看著就疼。這個樣子可有戴在頭上或者脖子上的?”

女掌櫃讓侍女拿出一支和耳環配套的發簪來,忘憂接過一看,有些失望。耳環小巧,但是做成發簪之後,雖然葫蘆上的花紋還和耳環一樣,但是葫蘆的形狀卻拉長了些,不像耳墜那樣圓潤可愛了。

悻悻的放下發簪,忘憂決定回去畫一個胖乎乎的葫蘆瓔珞,讓嚴魂靈拿去定做。

她出首飾店時間不長,就有人前來買走了那套葫蘆首飾。買下首飾的人捧著盒子到一對男女面前,恭敬的道:“總堂主、大堂主,那位姑娘看得是這三件,先看了耳環,又讓拿了發簪,但是都沒買下。”

雷純接過盒子,揮手讓人下去。拎出一對耳環來,把剩下的發簪連同盒子一起遞給了狄飛驚。狄飛驚接過掃了一眼,便放在了一旁,目光隨著雷純手中的耳環動了動。

雷純笑問:“她既然喜歡,為什麽不買下來?難道沒帶夠銀子?”

狄飛驚聲音十分溫和:“她沒有耳洞,戴不得。想看發簪,但是發簪形狀變了,她不喜歡。”

“這樣啊,那你做一對送她好了。”

“她……可以自己做,用不著我送。”

雷純勾勾嘴角:“見過那場舞之後,蘇夢枕若是全力追求,他們還有可能嗎?”

狄飛驚半闔了眼眸:“絕無可能。”

“哦?這麽肯定?你不知道女子都是心軟的嗎,尤其是對曾經愛過的男子。”

狄飛驚神色柔和:“她沒愛過。或者說只是有些愛,離真正愛上,還差一點。所以他們還可以做朋友,她還願意給蘇夢枕醫治。”

雷純把玩著手裏的葫蘆耳墜:“你讓人從‘風雨樓’拿得所謂‘私物’是什麽?”

狄飛驚沈默了一會,輕聲道:“糖。”

雷純遞給他一只耳墜,露出笑容來:“這樣啊。她做給蘇夢枕的?”

狄飛驚道:“她灑在‘跨海飛天堂’的。”

雷純向狄飛驚伸出手:“給我看看。”

狄飛驚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荷包,打開荷包,裏面是一個木盒。

雷純笑道:“這是你讓人找的那塊金絲楠?”

狄飛驚不答,只把盒子遞到了雷純手上。

雷純打開木盒,裏面整齊的擺著四顆糖,只有一顆完整,其餘三顆都有殘缺。糖身也不幹凈,沾著塵土和殘存的糯米紙。兩顆淡黃色,一顆淡紅色,一顆瑩白色,散發著柔和的果香味。

雷純笑了下,扣上木盒,連同另一只耳環一起遞給狄飛驚:“你說,若是等她徹底愛上蘇夢枕了再動手,局面會不會和現在不同?”

狄飛驚把木盒收好,連同一對耳環一起收進袖子裏。“我不知道,我不想去猜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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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很好,忘憂找了個小店填飽了肚子,繼續閑逛。行至河邊,發現有不少人在這放紙鳶,大人孩子都有。忘憂看著有趣,也買了一個。卻始終沒放起來,不覺有些悻悻。

身邊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:“需要幫忙嗎?”

忘憂回頭:“狄大堂主?”

狄飛驚還是低著頭,但是他站得高些,忘憂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他有些飄忽的眼神。這個人真是好看到一眼就能認出他是狄飛驚。

“這裏不是‘六分半堂’,我沒叫姑娘‘小醫仙’,姑娘也就別叫我大堂主了吧。”

“那,狄公子。狄公子也是來偷閑的?”

狄飛驚臉色微紅:“我來……欣賞。”

忘憂環顧,河邊垂柳出芽,不知名的野花開放,加上天氣晴朗,放紙鳶的人也多,還真是一幅美好的春景。“嗯,倒是很可以欣賞一下。”

狄飛驚微微笑著:“需要我幫你放紙鳶嗎?”

忘憂搖搖頭:“其實放起來也就那樣,不如看別人放有意思。”這麽好看的狄飛驚,但是他無法擡頭,忘憂不想他因為放風箏而想起什麽不開心的事來。

狄飛驚輕聲道:“我沒關系,你能看得到就好。”

小心思被發現了,忘憂有些不好意思,不過還是堅持道:“不了,我穿這身瘋跑,也不像樣子。”

忘憂穿的是時下閨秀們常穿的廣袖褙子,面料很輕,靈秀飄逸。也確實不適合扯線疾走。

“姑娘穿什麽都很好。”

忘憂有些臉紅了,被狄飛驚這樣的人誇獎實在是件令人開心的事。“上次披風的事,都怪我粗心,還望狄公子莫怪。”

狄飛驚臉色更紅:“我倒希望你想不起還我,聽說蘇樓主還為此責怪於你……我……十分抱歉。”

忘憂笑笑:“那是白愁飛和蘇夢枕的錯……還有我自己的疏忽,唯獨你沒錯,哪有人為自己的好心道歉的。”

狄飛驚的眼神最多停留在忘憂的手上,始終沒敢再往上看一看。聽到從忘憂口中說出蘇夢枕三個字,到底和說白愁飛的名字有所不同。哪怕只微微的語音上的不同,又怎麽瞞得過 “顧盼白首無相知,天下唯有狄飛驚”的狄飛驚。

“蘇樓主……蘇夢枕……他怎麽舍得那樣待你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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